林湘南是从鱼塘回来恰好碰见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说闲话,才知道这件事的。她很是哭笑不得。像孙老太这样的人,为人是可恶了些,尤其是捏着一点点做婆婆的权利欺侮儿媳妇的时候。但如果说她投敌叛国,林湘南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胆子。“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,孙老太做梦都没想过整天给她出主意教她欺负儿媳妇的人,会这样对她吧?”潘之恩撇着嘴,一脸不屑。林湘南笑了笑,“谁说不是呢?”两人都没有上前做任何解释。这样的苦头也该轮到孙老太吃一吃了。不过现在,受罪的人还是马金梅。马金梅平日里瞧不惯孙老太,但病倒了也不能不管,见两天孙老太还没见好,就与孙淼商量着去卫生院给孙老太拿了点儿药,端饭倒水地伺候她,事无巨细。一时间,孙老太感动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。“小梅啊,还是你对我好。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。”马金梅撇了撇嘴,也懒得看孙老太这头鳄鱼的眼泪。“你以后只要少找点我的事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“不会了,不会了。这回我算是想明白了,别人再怎么着都是外人,只有小水儿,只有你和孩子们,咱们才是一家人。”孙老太拉着马金梅的手唏嘘不已,“以前都是我想岔了。”马金梅不置可否,让她吃了饭自己就出去了。她不是毫无脾气的泥人,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,任由孙老太说什么就是什么。谁知经此一事,孙老太竟然真的改了性。一天傍晚在马金梅的照顾下吃过晚饭之后,她坐起身哆嗦嗦嗦地从炕头上挖出一块砖来。一只干枯的手在里面摸啊摸,掏了半晌,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皮盒子来。“这个给你,你拿着。”孙老太费劲儿地说。她这回病得不轻,一个多星期了竟然还没有好。马金梅莫名其妙,“这是什么?”“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孙老太说。马金梅摆弄了一会儿,打开盒子,顿时呆住了。之间盒子里一卷一卷又一卷,竟然都是钱。“怎么,怎么……这么多?”“这都是小水儿当兵以后的津贴,我都给他攒着呢。”孙老太把铁皮盒子推到马金梅面前,“以后,这些就交给你来保管吧,可千万得好好过日子,不能糟践东西,小水儿挣钱不容易。”马金梅哪里不知道孙淼不容易?前方战火隆隆,他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。但现在看……这母子俩就是只吃不吐的貔貅啊。“你真愿意交给我来保管?”马金梅还是不敢相信。这可是钱。许多人,到了生命最后一刻,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这点儿东西。孙老太脸上果然露出流连的神色,但终归没这么说。“你是小水儿的媳妇,总还是要给你的,我现在还在,还能教教你,省的以后我死了,你什么都不知道,再沉不住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