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尚早,林湘南到江川的办公室时,里面没有人。她只好找了个课间,再次过去,刚一露头,江川就看了过来。“哦,是你啊,我记得你,你是咱们党校的女战士。”江川笑呵呵地说。林湘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写了份报告,想给您看看。”“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,我还以为,耿直如你,不会做这种事呢?”“如果只是我一家,努力努力,这日子怎么都能过?但边境的百姓,也是百姓不是?”坦坦荡荡,没有任何不好意思。“你这张嘴啊……”江川指了指林湘南,摇了摇头,又指了指面前的椅子,“坐。”同样的报告,江川没看过上万份,也看了几千份,但林湘南选了个很有意思的角度。她把边境县城近年来所有的收入都写了一遍,这就有意思了。这可谓是江川近年来看过最糟糕的收入报告了,可是,你说她在诉苦吧,她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来的!你若真把这份报告当做工作报告来看,就肤浅了。这报告上面,有时候不是要看写了什么,而是要看没写什么。更何况,江川又不是主管农业工作的。“边境家属院的工作不好做吧?怎么样?学习了这么久,有什么心得?”“与群众打交到嘛,只要大家能吃饱,群众都是最好说话的。不过,我们那边的情况想必您有所了解,我们目前,可能对国家的发展不能提供多少帮助。”江川点头,却不动声色地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,没有接话。“我们那边山地较多,以采茶和各种水果为主,真正种粮食十分少,这也是每年都要依靠国家赈灾粮的主要原因。而不能种粮食的原因,一方面是山地较多,不容易开垦,一方面则是水量不够。我们如果想因地制宜,除了要克服开垦困难的难题,就是找到足够的水。前者我们尚可自己努力,想问问领导,您能不能帮着解决一下第二个问题?”江川千想万想没想过最后林湘南会把问题归结到这里。在他的想象中,林湘南最多会另辟蹊径找个切入点哭穷,届时,他象征性地给予一点儿帮助就行了。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成了,痛点人家指出了,解决方案人家也给了,就想让他帮忙找人也好,找团队也好,解决一下水的问题。半晌,江川才清了清嗓子,“就这样?”林湘南微微一笑,眼睛眯在了一起。“听说您是主管供销社工作的,既然如此,就高抬贵手,给我们军区和边境的县乡分配物资时,多一点儿呗?群众可以忍一忍,但那些战士……”林湘南深深地望着江川,“那里的战士可能在某一天,炮声一响,随时都要献出生命。生命已经这样苦,就让他们的生活好一些吧。您看呢?”江川说不出话。他可以对其他前来诉苦的人轻描淡写地说,大家都这样。但面对林湘南,他突然就说不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