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文山脱离村庄多年,都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粗俗的叫骂了,一时眉头微皱,正要说话时,墙头上忽然冒出一个脑袋。“湘南嫂子,湘南嫂子?”林湘南拿着筷子出去,就见冯雅致趴在墙头上,脸色不是很好看。“我听着像孙家老太太的声音,是吧?”林湘南问。冯雅致尴尬地点了点头,“就是她,该不会是为了金梅姐今天送给你的那一把臭菜吧?”臭菜是当地特产的一种野菜,长在树上,在这边比比皆是。冯雅致家的自留地里长了一棵臭菜树,马金梅约莫觉得树上的东西老太太看不真切,所以才悄悄摘了送给林湘南,感谢她给自己出了一口气,虽然林湘南说那些话并不是特意为她。不过显然,那树上有多少可吃的臭菜,孙家老太太心里门清着呢。“先前她也这样骂过?”“哪能啊。”冯雅致说,“她一惯只骂梅子,指桑骂槐的,虽然不好听,可别人也不好说什么,但这样骂街,还是头一回。”贺文山看了看桌子上的臭菜,走了出来,“怎么?这臭菜是摘的他们家的?”林湘南正要说话,尘尘也跑出来了,一脸担心地看着林湘南。林湘南抱起儿子拍了拍,才对贺文山说:“是孙副团长的媳妇送的,不过他家老娘先前才跟我吵了架,这会儿恐怕是特意骂给我听的。”冯雅致扶着墙头努力往外伸着脖子,嘟囔道:“梅子怎么也不出来说两句呢?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?”林湘南直摇头。马金梅本就是个面团一样的人物,几年来逆来顺受惯了,纵使心里觉得对不住她,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解释的。想到上辈子的自己,唯恐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让贺文山满意,林湘南是理解马金梅的。她对着冯雅致摆摆手,“你先下去,慢一点儿,别摔了碰了的。”“好,”冯雅致笑,“湘南姐,你看看你,还没当妇女主任,已经有妇女主任的范儿了。”林湘南心里无语着,却又动了动。贺泽宇几人是不会让她好过的,孙家老太太几天找了她两次麻烦,显然也是欺她初来乍到,可是,这世上的事,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就是西风压倒东风。不想做被欺负的那一个,除了自己占理,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一个名正言顺让人不敢小觑的身份。或许,做个妇女主任也不错。贺文山已经开始往外走,眉头紧皱。“你去干嘛?”林湘南问。“找孙淼。”贺文山说。他倒不是自持身份,但他跑去和一个老太太争执,传出去只显得他心胸狭窄。“不用了,这事我自己解决。”林湘南说。媳妇和老娘,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老娘,这些年,但凡孙淼能为马金梅说句话,马金梅也不会挨了这么多年磋磨,上辈子更不会一条裤腰带了结自己。因自己而起的事,林湘南可不想最后又让马金梅买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