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,你是一个想干事,也能干成事的人。工作上热情务实,性格上刚毅正直,感情上念旧感恩。”“这些都无可厚非,人嘛,本身就是感情动物。在你最困难的时候,能够伸手帮你的人,才是最值得珍惜的。”“不过……”方文初拄拐的双手叠放在一起,左手手指敲击着右手手背,似乎有些踌躇。好一会儿,才以缓慢声音,拉长声调的说:“厉省长,老朽班门弄斧,在你面前就倚老卖老的奉劝你几句了。”“你是省长,属于高级别的干部,你的一言一行,一举一动,会被人无限放大,甚至拿到显微镜下观察。”“尤其在这次大会召开前夕,涉及到你能否顺利通过代表们认可,荣登我省执政官的关键时刻。”“传出你和一位女性的风言风语,值得深思啊……”方文初的话,说得相当隐晦,但厉元朗立刻听出弦外之音。“方老,您指的是……冷副总?”“正是。”方文初双目炯炯的盯着厉元朗,似乎要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,刺探出端倪和答案。在方文初看来,厉元朗是他心目中难得的好干部。一身正气、两袖清风,上任一年多,为洛迁省的经济发展殚精竭虑,合作的几个大项目,特别是引来林溪怀这只金凤凰,并以此为中心,延伸出多个新能源附属项目展开。让未来的洛迁,在倡导以新能源为主的战略层面,走在前列,具有举足轻重的历史定位。没有长足眼光、大格局的前瞻性,根本不会做出如此有胆略的行为举动。相对比厉元朗,方文初都自叹不如。这么优秀的一个人,方文初由最初的怀疑,到现在的心悦诚服,可以说,是一个漫长而又灵魂考问的转变过程。他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,屈指可数。但厉元朗绝对算一个,毫无争议的佼佼者。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人,却在此时传出,和某位未婚女性的关系暧昧,纠缠不清。到了他这里的话,难听至极。什么厉元朗和这个冷副总,为了寻求刺激,在深山老林的房子里,共度一夜春宵。还有,冷副总是厉元朗的前女友,二人旧情复发,重温鸳梦。甚至还有传言指出,冷副总就是厉元朗通过关系,将其弄到落凤山来工作的。工作地与汉林市相距又不远,不被外界所知,方便约会云云。一开始,方文初不以为然。哪个做事的人,不被人指指点点。大千世界,包罗万象。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有人愿意说就说,反正嘴长在自己身上,说秃噜皮了,谁也无权把嘴巴粘上。可是,这些话越来越多灌进方文初的耳朵里,都快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了。方文初不得不有所担忧。以他多年识人的经验判断,厉元朗绝不会是这种人。很简单,他既然做到这个位置上,懂得保护羽毛的重要性。即便他有这样爱好,也不能堂而皇之,弄得满城风雨。而且,他从侧面也了解过,厉元朗遇见冷副总,纯属巧合。因为在场的王若勋和平正祥都能证明,厉元朗和冷樱花就是实打实的巧遇。还有一点,厉元朗在宽山镇,主动联系当地政府,将冷副总以及一对外国友人从山里带出来。此举完全打破传言,只有坦坦荡荡,厉元朗才不会在意是否暴露他和冷副总的行踪。要是遮遮掩掩,故意隐瞒,那才是有问题。所以,方文初经过深思熟虑,确定他的分析无误,便趁着参加会议前夕,漏夜前来,向厉元朗通报这一突发事件。厉元朗极为震惊。这么大的谣言,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。厉元朗便问方文初,“方老,这种消息,您知道多久了?”方文初想了想,“大约一个礼拜,应该不到,也就三五天左右,对,三天,我确定。”好一招釜底抽薪。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,制造出他的桃色绯闻,摆明是给他上眼药。尤其是此事已在代表中间传开,正应了那句话,癞蛤蟆上脚面,不咬人膈应人。不能阻止你厉元朗去掉“代”字,也要让你身败名裂,弄个坏名声。就是主打不让厉元朗顺顺当当,圆圆满满。幕后主使到底何人,竟然对厉元朗恨之入骨,置死地而后快。现在不是揪出幕后黑手的时候,将谣言影响降到最低,才是关键。送走方文初,都不等厉元朗喘口气,郭启安的电话跟着就到了。郭启安也被突如其来针对厉元朗私生活的事情,气得不轻。谁都清楚,选举厉元朗正式担任洛迁省长,是大会的重头戏。而厉元朗能否成功得到足够选票支持,是检验厉元朗,也是对郭启安领导能力的考验。无中生有的谣言,出现在代表中间,表面上针对厉元朗,也是给郭启安制造麻烦。难不成把他气得脸色铁青。就在刚才,他已经对战世学发了一通火。这么大的事情,他作为书记竟然一无所知,连个苗头都没听说过。摆明对方故意制造噱头,要打一个措手不及。郭启安既生战世学的气,又对厉元朗有意见。好端端的,孤男寡女往深山里跑个什么劲儿。不知道就要召开大会了么,平时怎么都行,在这个节骨眼上,夹起尾巴做人,挨过重要时刻,你厉元朗就是大闹天宫,想来别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。现在可好,被人抓住把柄不说,还无限放大。有的没有的一起捅咕出来,让你百口莫辩,浑身是嘴都说不清。至于战世学吃批评,纯属代人受过。郭启安批评他消息不灵通。办公厅养了一群吃干饭的,这么大的流言蜚语,事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。你这个秘书长的敏锐性哪去了?办公厅几百号人,就没人汇报过么!郭启安不信,战世学也觉得匪夷所思。直到郭启安冷静下来,战世学才劝说道:“郭书记,我觉得,这是一起故意制造谎言,混淆视听,破坏这次大会和谐的阴谋。”“即使厉省长没有和冷副总单独出去游玩,对方也会在其他方面入手,反正就是不让厉省长顺利当选。”郭启安眼睛一立,吼道:“什么单独游玩,要注意你的措辞。那是厉省长有意结交莫巴利安将军儿子,事实不是都看到了吗?”“为这事,沃宁父亲专门给我们发来感谢函,这事都惊动外事部门了。”“我们对他儿子以礼相待,加深我们两国间的感情,还能在今后的合作当中,占据有利位置。”“厉省长此举,是做了一件好事,天大的好事。”战世学连忙点头称是,并做出诚恳道歉。只是他的话,在郭启安的心目中产生警惕性。战世学又说:“这次全省人事调整,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。如愿以偿的好说,可那些不如意的人,难免心中产生不满。”“趁这次大会,搞点动静出来,主打一个我不好,别人也别想好的卑鄙伎俩,不是没有可能。”这句话,倒是提醒了郭启安。也真是,人事调整大动干戈,使得不少人远离权力圈子,失落和不满肯定存在。人一旦丢掉切身利益,心态很容易发生变化,甚至扭曲。失去理智的话,就会不计后果的为所欲为。鱼死网破,在所不惜。可是,目前调查显然已经来不及。如何挽回劣势,让代表们正确认识,成为当务之急。郭启安的这个电话,主要就是和厉元朗商议解决之道。当然,他不能对厉元朗发火,语言语气相对平和。厉元朗放下电话,直接走向郭启安所住房间。路上,厉元朗问起陈先,事先就没一点这方面的消息?陈先自知失职,首先承认自己敏锐度不高。并且表示,“省长,这伙人有意为之,封锁消息,在大会之前放风,就是要让我们难以招架。”“只是,我有一点不明。”厉元朗瓮声瓮气道:“直接说,别吞吞吐吐。”